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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届年轻人,为何爱用喜剧综艺“去班味”?

七月,网友“藏野羚子”爬上珠峰,把氧气瓶“插”在了珠峰高程测量纪念碑上——这一幕致敬了张祐维和闫佩伦的喜剧作品《断片山》。“山要爬,旗要插!”“怪山就不爬了吗?”喜剧人和观众的双向奔赴,在此刻具象化了。

《断片山》是喜剧综艺《喜人奇妙夜》火出圈的作品之一。该综艺由米未传媒和腾讯视频联合出品,马东、黄渤、秦昊、贾冰、高圆圆等担任“观众代表”。《小品的世界》《八十一难》《年终大奖》《史上第一大劫案》……这些高分作品或解构经典、或映射职场,不但治愈了许多年轻上班族的“班味”,也折射出社会的剖面。

“班味”,一种上班之后无法消散的疲惫感,也是眼下广泛讨论的一类社会现象。那么,这届年轻人,为何爱用喜综“去班味”?

打破 “第四面墙”

他们演“我们”

三年前,米未与爱奇艺联合推出的《一年一度喜剧大赛》(被粉丝称为“一喜”)开播即“封神”。今年,由原班人马打造的《喜人奇妙夜》(被粉丝称为“三喜”)自6月在腾讯视频开播。第一期《小品的世界》就爆火出圈。

这是一个只有华语世界才能心领神会的作品。

吕严扮演的儿子有一天突然觉醒,意识到自己活在一个小品中——妈妈会无实物看表,爸爸会对着观众席一边互动一边回家,再大的事包顿饺子都能解决……

一边致敬,一边反讽,它打破了阻挡观众与演员的“第四面墙”。

当演员借角色之口问观众,“看看观众眼睛里到底是欢乐还是尴尬”时,台下响起一片欢呼。

“他们对待传统小品的态度不是批判而是一种致敬和告别。”网友苏辰评价道,当抡着大锤和小锤的“黄大锤”、专业陪聊的钟点工“宋丹丹”、说着“我骄傲”甩帽子的“保安”轮番上场时,也让他回到了与家人坐在电视机前一起观看春晚经典作品的美好记忆里。

在《喜人奇妙夜》中,像这样精准戳中观众痛点和笑点的作品俯拾皆是。

《八十一难》就是用沙僧视角打开《西游记》。表面看,“老实人”沙僧就像职场上的“小透明”,不被关注,受尽PUA。但随着剧情层层反转,作品又具有“终一生渡世人还是终一世渡一人,是一样的”哲学深度。

在95后杭漂、大厂人菜菜看来,《八十一难》通过解构赋予了经典新的生命力和笑点,并让作品有了一层温柔的底色:“大家哄骗沙僧是为了让‘功薄蝉翼’的他能够成佛,而感受到这份温情的沙僧选择在百年后的流沙河与师徒三人再次相遇。它打破了400余年来《西游记》塑造的师徒四人团队协作的美好人设,又通过一次次剧情反转重构了主旨。”

情节的荒诞与情感的真实在喜剧中总是相互依存。《年会必须停》直击打工人痛点、变味了的年会文化,剧情中一个个被绑架的“人质”,不就是陷于形式主义的职场人吗?《小镇青年》讨论了年轻人坚守家乡与出走闯荡的矛盾,是和祖祖辈辈一样“尘土满面的”,还是追逐那些所谓不切实际的梦想?

这些作品无一不精准地踩在了年轻人的情绪点上,也难怪有网友怀疑“喜人是不是在我生活中装了摄像头”。生活中的不忿和鸡毛被写成段子,观众与主创达成了同频共振。

剥开自己给大家看

就为了一个好作品

优秀的作品不会从天而降。米未被“喜人”们戏称为“喜剧监狱”。为了琢磨一个Game点(素描喜剧中的创意点),松天硕薅秃了头,土豆熬出了麦粒肿,刘旸改本子改到崩溃——创排过程,不亚于经历一场“八十一难”。

闫佩伦、张祐维已经是第三次参与米未的喜综了。前两次,他们都只演了一轮就惨遭淘汰。这次,这对老伙计组成“又一轮”组合,带着《断片山》登上了巅峰。

《断片山》讲的是他俩即将首登无人之巅时,发现山上已有个氧气瓶记号,显然已有人来过。可惜,两人一遍遍登山,大脑却一次次断片。台上,他们一边互扇巴掌一边说:“原来爬山的意义就是‘大比兜’(打耳光)啊。”台下,观众们笑着笑着,就哭了。

“不是硬要大家哭,也不是特意要讲意义。只不过这是我们两个的故事。我们来这里已经第三年了,作品的情感浓度,达到了一个很高的点。”闫佩伦告诉潮新闻记者。

在他看来,淘汰不是最可怕的,坚持做自己才是最难的:“《断片山》背后的意义,就是哪怕是很奇怪的事情,也想要去做。我们不为讨好谁,剥开自己给大家看,就是为了做一个好作品。”

可不是嘛,“喜人”们熬过的每一个大夜、被毙掉的每一个本子、经历的每一次打击,都像是生活给的“大比兜本兜”。

“创作过程其实很枯燥。大家窝在小屋子里,三两个人敲键盘,一直想,一直跟电脑对抗,难受了,就出来溜达一下。”闫佩伦对潮新闻记者描述创排过程,“最难受的点是,到了赛程后半段,之前的储备都用不了了。父子、兄弟、情侣、师生、陌生人,医院、饭店、战场、婚礼……很多情境、很多选题都用过了。没办法呀,只能继续想啊,用不同视角去做。出作品、见观众、有问题赶紧修正,这就是我们的状态。”

好在,在《喜人奇妙夜》,“喜人”永远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共创、助演,是他们的常态。闫佩伦在“二喜”被淘汰后,助演了14个节目,每一个角色都很有光彩。在近期的节目中,土豆、蒋易、马旭东、小婉、管乐等“一喜”“二喜”的好朋友纷纷回归助阵,为舞台又添了一抹亮色。

年轻人靠它“去班味”

喜综易被“切片”和传播

米未团队一直致力于推广“素描喜剧”。这类作品主要围绕一个Game点进行设计和架构,并在此基础上无限“升番”。被誉为“神作”的《父亲的葬礼》就是个中翘楚。

“笑崩溃了”“每一帧都在演我的精神状态”“去班味,他们是认真的”…… 很多年轻网友追求那种“不讲道理”的快乐,与环境带来的压力有关。

浙江省精神卫生中心临床心理科主任徐方忠接受潮新闻记者采访时表示,当下流行的“班味”是一个新名词,反映了上班族在上下班之间生活状态的反差,是对上班族心身疲惫无法放松的同时产生职业焦虑的一种状态。

“把老板夺走吧”的桥段让人捧腹。 《喜人奇妙夜》节目内容截图

据《半月谈》报道,《中国国民心理健康发展报告》显示,18岁至34岁的青年焦虑和忧郁水平比其他年龄段都高,来自工作、家庭、金钱、健康的压力成为焦虑的主要来源。

“我会建议他们主动培养娱乐爱好,像看喜剧综艺和体育锻炼都是很好的解压方式,并且还要进行压力管理,从根源上入手解决问题。”徐方忠说。

《喜人奇妙夜》中的台词道出年轻上班族的心声 受访者供图

浙江大学传媒与国际文化学院博士生导师田元则指出,娱乐有着明确的社会调适以及抚慰作用,娱乐类的内容具有不可替代性。因此,喜综相较于其他类型综艺能够更加有效且迅速地调节社会情绪,“无须深度思考、简单的内容效果更加立竿见影。”

另一方面,从内容生产和传播的角度来看,喜剧由一个个短小精悍的梗组成,具有极强的创造性和开发性。从《一年一度喜剧大赛》到《喜人奇妙夜》,荒诞背后的纵深感,喜人的创新决心,都在疯狂撬动大家的表达欲。

“它能被切片、能被再次传播,甚至在不同的平台的上面具有不同的效果反应。”田元补充道,目前95后与00后构成的“Z世代”成为各大视听平台的主力军,松散的话语条件让他们将网络热梗与社会生活融合在一起,也就与喜综的创作话语“不谋而合”了。

小人物的逆袭

好演员“让业内看到”

从《一年一度喜剧大会》到《喜人奇妙夜》,其输出的作品都有一个显著的特点——关注小人物。

“喜人”们常常从一个很小的切口出发,注入生活的质感。不论是刘思维和朱美吉在《爱在飞机降落前》中那失落的微表情,还是被朋友起哄“抢亲”的天放终于对着“前女友”说“放下了”时的情绪处理,都深深触动了观众。

而在参加喜综之前,他们中的很多还是迷茫的“腰部演员”和“脚腕子演员”。

土豆和吕严在成都玩喜剧;刘旸刚从新东方辞职,在杭州做脱口秀;出身梨园世家的松天硕在演话剧;天放在做搞笑短视频博主;“北漂”的闫佩伦甚至要靠借钱维持生活……他们在各自的领域才华横溢,却鲜为人知。米未的喜剧综艺,彻底放大了他们的喜剧天分和编创才华。

“我一直觉得自己很幸运,谁能想到一个比赛淘汰反而把你推到巅峰。‘二喜’之后,我一直在工作,一直在转。”闫佩伦用“过程是迷糊的,状态是很好的”来形容现在的自己。因“二喜”中的各种助演走红后,他不仅两度登上春晚,还参演了今年爆火的迷你剧《我的阿勒泰》以及颇受关注的《大奉打更人》。而他在今年央视春晚上参演的小品《开不了口》,正是《一年一度喜剧大赛2》上的作品。

几位试水影视的“喜人”更是展现了节目的长尾效应。土豆和吕严的短剧《大王别慌张》今年上线爱奇艺,收获了豆瓣7.8的评分;王皓在电影《年会不能停》里饰演年轻版的大鹏;左凌峰、张维伊和刘同在《庆余年2》中戏份吃重;小婉和管乐则成了《墨雨云间》里的搞笑担当。在近期的《喜人奇妙夜》中,管乐拍戏拍到3点也要从山东赶到北京助演,说起剧组来更是眼里放光。

闫佩伦告诉潮新闻记者,其实喜综的受众群体,主要集中在一线城市,还未辐射到下沉市场:“除了让观众看到,我觉得更重要的是业内看到我们了。大家通过《一年一度喜剧大赛》认识了我,给了我工作机会。而这些影视的机会又会让业内的另一些人看到我,形成一个良性的过程。像《大奉打更人》剧组的朋友,每周都追着看《喜人奇妙夜》,还会组团来线下看我,乐得哈哈的。”

创作者的眼里有观众,观众和市场,自然会反哺创作者。

一遍遍取经,一次次爬山,小人物渺小又热血。“喜人”们如此,我们又何尝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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